在英國作家柯南道爾的小說《福爾摩斯探案全集》裡,曾提到過一種紅色的寶石石榴石。與之相呼應,在中國作家曹雪芹的小說《紅樓夢》裡也出現了一種紅色寶石,那便是紅紋石,只是在小說中,紅紋石被稱作絳紋石,所以有些讀者可能就沒有在意。
看紅樓的人,多將目光集中在林黛玉和薛寶釵身上,而且還組成了「擁釵派」和「擁黛派」兩派粉絲團。但是,這些粉絲應該也會喜歡大觀園裡的另一個妹妹史湘雲。史湘雲單純可愛天真爛漫颯爽不羈,男女通吃。相必不論男讀者還是女讀者,對湘雲的評價永遠是「不諳世情不事心計的妹妹,招人疼愛。」
說湘雲招人疼愛不假,但若說湘雲絲毫不懂「人情世故」,未必精準。在《紅樓夢》一書中,有幾段關於湘雲辦事的故事,可以說把她那種天真中有不乏人情世故的個性說得到位,其中三十一回中湘雲來到賈府小住一段,便可見湘雲妹妹的「小心機」。
史湘雲這次來,順便也帶來了打點人情的禮物——絳紋石戒指。這絳紋石又名紅紋石,不算是什麼名貴物件,大多數呈粉紅色澤,中間帶有乳白色的花紋,很漂亮,也很適合年輕少女的口味喜好。絳紋石價格不貴,以書中的敘述和湘雲家的經濟狀況來看,絳紋石戒指頂多屬於中檔價位,也就是一種款式新穎價格不高的本季流行飾品。
所謂「禮輕情意重」,湘雲對於禮物的安排也是非同一般,她的安排是「襲人姐姐一個,鴛鴦姐姐一個,金釧兒姐姐一個,平兒姐姐一個」。
現在我們就來研究一下這四個的身份地位。襲人是寶玉屋裡的「臨時女主人」,鴛鴦是賈母房中的「行動小秘書」,金釧是王夫人身邊的「貼身副手」,平兒是鳳姐辦公室的「特級助理」。而寶玉賈母王夫人王熙鳳這四個人,又是整個榮國府權力體系的最塔尖人物,湘雲送這四個人禮物,絕不單單是「交情好」這一項理由就說得過去的這。
首先說說襲人,她以前是伺候湘雲的丫鬟,後來湘雲回了自己家跟著叔叔過生活後,她才調到了賈母房裡工作。湘雲和襲人關係好這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是鴛鴦,湘雲自小是在賈母身邊長大的,而鴛鴦也是一直跟著賈母的丫鬟,湘雲跟鴛鴦交好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不過,至於金釧和平兒跟湘雲的關係,似乎就有點令人費解了。通篇書稿看下來,不論是金釧跟湘雲還是平兒跟湘雲幾乎沒什麼交集,尤其是平兒,按時間推算,湘雲幼年居住在賈府時,鳳姐應該還沒有嫁給賈璉,自然,平兒和鳳姐應該是在湘雲回到自己叔叔家以後才來到榮國府的。當然了,在榮府常來常往的史湘雲跟她們的關係一定也差不了,但未必比得上賈母房中其他丫鬟比如琥珀再比如跟了黛玉的紫鵑更好!從前後文來看,湘雲每次來榮國府,幾乎都是跟林黛玉住一間房的。當然,從前文來看,湘雲上次已經送了寶釵黛玉探春等絳紋石戒指,寶釵黛玉也可以再轉送給鶯兒紫鵑等女孩子,這一點,湘雲應該是會有考慮的。所以,她不送表姐妹們的丫鬟,也勉強說得通。
但同是王夫人屋裡的女孩子,同樣是朝夕相處過,她跟彩雲玉釧的關係未必就比不上跟金釧好,但她僅僅只挑選第一梯隊的執事大丫鬟送禮,可見有她的「深意」。而且,收到禮物的這四個大丫鬟又實在太著名,她們的主人分別是榮國府的四個最高層領導,這實際上也是作者曹雪芹在暗示讀者:湘雲身上,也有其世故的一面。
如果將湘雲送這四個戒指的學問梳理一下,可得出:官場學問,不必逢迎領導,只需跟領導身邊說話最管用的人搞好關係即可。這樣,到時不用你說話,自然會有人幫你來說話。
這一回中湘雲送禮,不僅只是表現了她天真的另一面,而且也略略帶有一點通人情曉世故的歷練。不過人人都想尋求一點靠山保障,史湘雲這樣家道中落的女孩子尤其如此,討好權者,對湘雲而言,不是卑鄙的鑽營,而是一種自我衛護。她希望自己在需要幫助的時候,能夠得到幫助!